項明生：漢語中「的」日本字

白話文中「的」使用率可謂最高。我的、你的、他們的，沒有這個「的」字，還真是無法想像，如何表達意思，吾等需用「之」乎？可有人想過這個「的」字，乃是1917年之新文化運動發生後，中國由日本引入的「和製漢語」？文明的、民主的，皆是和製漢語，民主乃Democracy的日本人意譯，而形容詞Democratic怎譯呢？

日本人就把「tic」譯成漢字中帶同音的「的」（日文發音為Teki），而這個漢語的「的」字，原本並沒有此意，《說文解字》中說︰「的，明也」，所以「目的」意即眼睛明亮、看得清楚，並沒有「之」的意思。所以後來有了「文明的」（Bunmei Teki），「民主的」（Minshu Teki），加一個「的」，就輕易將名詞轉變成形容詞。「名詞」也是和製漢語，張之洞就有言：「健康乃日本名詞，用之殊覺可恨。」幕僚回曰︰「『名詞』亦日本名詞，用之尤覺可恨。」

緣起日本由18世紀蘭學到明治維新，有系統地繙譯了大量歐洲詞彙，相比中國20世紀的新文化運動早着先機。甲午戰爭落敗後的中國，決心派遣留學生前往日本學習，直到中日戰爭1937年爆發，一共有60,000多名中國學生留日，將和製漢語帶回中國。

有甚麼不好呢？國人曾繙譯Democracy做「德謨克拉西」，嚴復將Nerve譯「涅伏」，還是不敵日本江戶時代的蘭學醫生杉田玄白繙譯成「神經」。這也算是當年遣唐使對中國的回禮啊！（本欄逢周一刊登）

原文刊於《晴報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