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SEN孩子】自小坐唔定遭排擠學校拒收 SEN少年發掘演藝才華改變人生

十月懷胎原是喜悅的事，但當小兒漸長，發覺與常人有異，許多時候不受控令作為母親的情緒大起大落，可以怎樣面對呢？相信這是許多SEN父母的心聲，而Minnie經過18年寒暑，終於為一眾這些經常無助的父母帶來希望，因為SEN兒童長大後不代表沒有將來，現正在美國獨自生活的Russell，便是人辦。

沒有過去，就沒有今天，Russell的成長路，也像今時今日許多SEN小朋友經歷的狀況。「通常會話我說話好大聲，又情緒失控。」事實上，小時候的他是感受不到，也不覺得與別人有甚麼不同。

但本身育有兩女的Minnie，在Russell一出生便覺得他「與別不同」。「他BB的時候回來一周，頭就不斷左右轉，這個動作阿女無3個月都做不到。」她也是後來才知道他們要周身郁，其實是要平衡自己，與世界溝通。

Russell出生那個年代，正是千禧年始，一般人根本對SEN認知不多。Minnie看著自己的兒子坐不定，未夠一歲，抱著他可以由自己的前面走到後面，完全像馬騮般不受控。去幼稚園面試，雖然門楣高，Russell有本事像蜘蛛俠般沿著門柄爬上去。「姐姐大他3年，想他也入讀同一間幼稚園，但校長拒絕他入學，叫我帶他去看醫生。」

經常發生走失事件

Russell的「不同」，Minnie雖然也有懷疑過，但當醫生說他患有亞氏保加症，即「高功能式」的自閉症（即是性格固執、社交及理解能力不高），心中也不是味兒。「他還有過度活躍、讀寫障礙，我會擔心他的將來——說話是否別人明白？將來是否找到老婆？」

▲ 已長大成人的Russell，感激母親發現自己與姐姐不同的時候，沒有放棄他，也沒有調節他，而是盡量配合及適應他。（圖片：被訪者提供）

但眼前的問題更加迫切。性格固執，喜搭地鐵，就算不用搭地鐵也堅持，不依從就發脾氣。「但搭地鐵就很容易走失，入閘後，他跑得快，衝上樓梯，我追唔切，上到月台，往藍田及旺角的方向一齊開車，我見唔到他，根本唔知他上了那架地鐵，只有爆喊，要職員開咪幫手找他。」

Minnie記憶中，Russell起碼走失過3次，所以她很怕獨自接他放學，因為找不到解決的方法。「他小學四、五年級，帶他去台灣旅行，我怕他忍唔住唔理人跑去好遠，所以買了枝木笛，告訴他如果聽到笛聲，即是阿媽找你。」幸好，Russell長大後，沒有再發生走失事件，不然Minnie會像癲婆般通街搵仔。

被人歧視致成績滑落

Russell小時候也有大叫、情緒失控的時候。同學仔會覺得這人很怪，不理睬他。「他很想有朋友，但不明白同學仔為何不和他玩。」Russell中一成績不俗，更做了班長，但因為有很多「甩漏」，又不知如何處理，因此大家對他的期望會有落差。

中二入讀精英班，更是一場噩夢。「他讀男校，但同學都很文靜，而且精英班大家都掛住讀書，他就會上堂騷擾同學，大叫、不交功課、上堂瞓覺，我經常收到投訴，大家又覺得他不應該入精英班。同學不理他，阿仔連想借枝筆也借不到。」

▲ Russell雖然獨自一人在美國，但卻被朋友接納。（圖片：被訪者提供）

上了中學，本來充滿自信、開開心心的Russell，因為同學對他的歧視，心情又跌落谷底。不能離開精英班，結果放棄自己，成績又下滑。「因為他有讀寫障礙，中文很少合格，常識也低分，只有英文及數學比較好。」Minnie深深明白小學著重成績考試，對有讀寫障礙及過度活躍症的小朋友最困擾。

小學已預備去外國生活

在香港受盡歧視，被人標籤是一個不正常、有問題的兒童，Russell小學已打算去外國生活。「他喜歡英文多過中文，很早已經看英文台，與鬼佬玩，食飯不用筷子，吃芝士、牛奶、Pizza。但我和他未建立bonding，怕他走了不回來，又缺乏照顧自己的能力，所以答應中五才讓他走。」

現在Russell已是美國華盛頓Lakewood的Pierce College大學一年級的學生，還要是一個人在美國生活，他的志願是做演員。「我小學六年級時，我英文老師覺得我有潛質及能力，就一直開始玩drama，無停過。前年在美國做交流生，我就參加了一套musical及兩套drama。」

那他過往的「問題」呢？Minnie說：「他大叫、情緒失控比以前少了很多，由以前一日兩次，到後來的兩日一次，以致如今的一年三、四次。」Russell自己亦坦然，「有時候都會突然好大聲，但朋友會叫我冷靜少少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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讚賞代替標籤有好成績

去了美國後，認識了新朋友，Russell感到很開心。「這是我人生中最安全最開心的時刻，最安全是因為不會有人話我有問題、不正常。在美國，他們會盡量找方法幫我，和我交流。」連他母親也說：「他預備了好多年要走，一定會好開心，好像返到自己屋企咁。因為在那邊不會像香港被人針對你不勤力、不專心，但又從來無人去了解為何他會這樣，只是一直被人罵。」

Russell獨立的程度，就算感染了新冠肺炎，也不用父母飛過去，可以自己面對。最近還傳來好消息，就是Russell獲得學校的讚賞。「因為他平均分達到3.9-3.99成績，所以在District President’s List榜上有名。」學校更讚揚他努力去面對各種挑戰而得到此好成績。

在教育層面，大家都明白讚賞比責罵更容易成為人成長的推動力，可惜Russell要在彼邦才感受到。Minnie會否擔心從此便失去自己的兒子？「我現在和他已建立了深厚的bonding，他去到天腳底也影響不到。我很難解釋我和他的心有靈犀，他有事我是感受得到。」既然兒子想獨自闖天下，Minnie就要學習放手，讓他自己成長。

援助同路人成立獎學金及拍片

走過這18年的艱苦育兒路，Minnie與丈夫Franky於2021年成立親和藝術慈善基金，並在去年頒發了10個「SEN學童獎學金」。「我們眼見沒有一個獎學金是給這些小朋友，所以便籌款頒獎學金。」

Minnie深深明白SEN學童是需要數以年計才會有進步，經常被標籤他們死路一條，是沒有機會得獎的。「我們資源不是太多，錢又不多，但是一份肯定及心意，希望他們被看見。」

▲ Russell與Minnie一起在「SEN孩子使用說明書」分享SEN小朋友成長的點滴。（圖片：被訪者提供）

此外，她和另一位同樣有SEN孩子的媽媽，於一年前在YouTube成立了「SEN孩子使用說明書」頻道，拍了20多條片。「十多年前不流行講SEN，我想有人告訴我應該怎樣做可以停止他喊，掣在那裏；又有甚麼掣令他聽話、令他快高長大，但結果是要自己摸索一條路出來。現在愈來愈多小朋友有SEN，我希望將我的經驗回饋社會。」

Russell在美國也有幫助一個有過度活躍症的小朋友，令他明白為何媽媽要分享，一定要自己在場。「他一落機甚麼也無和我分享，就講這個小朋友，我見到他眼睛發光，並且說明白我正在做甚麼：『I know how important is your work.』我聽到好感動，終於他看到自己的價值，將過去負累的標籤變成現在有用的東西。」

於是Russell也願意粉墨登場，與媽媽拍住上拍片分享經驗。「有阿仔分享，點擊率差好遠，留言多好多。我想年輕人講返自己，令家長看到希望。」

記者：何小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