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要習慣一人旅

有說「不要習慣寂寞，否則你會孤獨終老」，小時候聽來好像甚有味道，長大後漸漸明白了這個道理，真的，這非文青式無病呻吟，而是，你跟寂寞孤獨交朋友交得太好了，人愈大，你「就此一世」的機會亦較大。

前幾天跟澳洲的朋友聚會，通常到過Working Holiday的朋友，甚麼「一個人去旅行」的掙扎通通都拋諸腦後，掙扎的，反是你能否一個人跑到珠峰、隻身走到非洲當背包客、敢不敢獨個兒在內地參加不知名旅行團而已。

席間，友人A表示，已完完全全迷上兼習慣了「一人旅」，友人B卻說：我都喜歡一個人去旅行，但這不能一輩子，不能讓之成為習慣呀！然後，他問我：你去了那麼多旅行，對上一次有旅伴的，是甚麼時候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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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當然不計出trip的同伴，要真真正正有一個旅伴跟足全程、一起計劃行程、一起預訂機票、一起作出發前的討論、一同迷路，似乎，好像真有一段時間了。

某程度上，我跟友人A的心態亦一樣，從第一次「一人旅」開始，已習慣了這種模式，亦愛上了旅途上跟自己對話、走到哪，交朋友交到哪的模式。

一生人第一次一個人去旅行，是到美國實習前，我預早前往紐約玩。還記得踏出甘迺迪國際機場一刻，那種未知的驚恐與期待，原來是多麼的矛盾。

很快，我便愛上了這模式，在時代廣場隨便找個途人替自己拍照後歡呼、在自由神像與一個陌生的老伯伯邊走邊聊、躺在中央公園的草地上不理別人的目光、無需顧旅伴感受，在布魯克林大橋下花上一小時慢慢拍攝我最喜歡的夜景。

後來，我在主題樂園更迷上了Single Rider的便捷，又在華盛頓的Hostel交上了人生第一班Roommate朋友。原來，一個人去旅行，一點兒也不害怕，反而是一件很自由、很美好的事情。

其後，我去了Working Holiday，又當上了旅遊記者，我不單要為自己計劃一切行程，更得為讀者計劃不同的行程，甚至當先頭部隊跑進本地從沒有人介紹過的旅遊景點，搜集交通、食宿等資料，甚麼「一人旅」早已不再是一個問題，我關心的倒是能否完成得工作。

想放個大假去趟旅行？隨便吧，看到廉航有甚麼優惠便買機票吧！下個月出發？下星期出發？好呀！約人嗎？約到下世紀都未成事啦！

漸漸，我卻發現，無論那是公幹還是個人遊，心中有些一直覺得不該一個人的地方，像京都大阪啦、布吉啦、峇里啦、威尼斯啦，這些理應非一雙一對都應該三五成群去的渡假勝地，我全都一個人去了。

在布吉不斷被人問「Where is your girlfriend?」、在峉里不斷被人問「Where is your wife?」、在京都處處紅葉下，又不斷被人問「Why are you coming alone?」

曾經覺得一個人去旅行很帥，原來去得太多，多得自己也習慣了，被人問起時，我內心還是很希望有一個旅伴，哪管是男或女。

許多人會逞強覺得「I can do everything on my own」，我也這樣認為過，其實我相信，每個人到某個年紀、某些地方，還是希望有個伴在身旁，而非永遠一個人站在天涯海角自拍。

一次半次，可能你會覺得沒有問題，但時歷多次仍是一個人，甚至長途旅行一個兩個月都得自己一個時，你內心深處還是有把聲音呼喊著，要不，下次找個伴吧？

從前跟朋友去旅行，大家總會相約在某個地方，在某人的家，或在麥當勞，一起計劃行程、一起訂機票及火車票。如今，習慣了一個人去旅行，甚至連行程也沒有計劃、住宿也不會訂，奉行一種「去到先算」的心態，說來，我又有點懷念那些一班人「計劃」的日子。

友人A想想：也對的，像你一個人跑過那麼多地方，看到絕美風景時還會有感覺嗎？沒有人跟你分享，你會沒趣嗎？

我笑說：可能對美的標準提升了，但我還是有感覺的。有沒有人跟我分享這問題吧？我總會在路上認識到一些朋友的。

友人B說：路上的旅人跟自己的朋友終歸有分別吧？一個人去旅行總有很多好處，但總不能一世都一個人去旅行吧？

想起來，「一人旅」確能認識到很多很多世界各地的人，但真真正正能深交下去的人，有沒有十份之一？某天你很想找個人跟你分享一段共同回憶，始發現，原來世界再大、各地風景再美好、風土人情再有趣，那些回憶，亦只有你一個人。

習慣了「一人旅」的友人B，最近找到幾個朋友出發一起去旅行，他也滿心期待：很久沒有試過跟死黨去旅行了。你呀，真的，別習慣一個人到處去了。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好處，但偶爾總得要找個伴去。

回想起曾經有過旅伴一起玩的日子，雖然可能偶有爭執，也很難在路上交朋友，但是，一班人一起嘻嘻哈哈、晚上買宵夜回酒店房吃、彼此深知你最真的一面性格與生活習慣、路途上用最親切的廣東話，說著我們最熟識的話題。

最重要的是，我們不用隔幾天就在Hostel呀、火車站呀、巴士站呀、機場呀，說著那些明知不會實現、那些「我們一定會再見」的痛苦說話，無需「死別」，天天都要「生離」，也真夠難受了。呀，想來，有朋友一起玩的日子，好像又真的很愉快。

友人B最後忠告：

你再繼續習慣一個人的話，可能說真的永遠一個人了。或許，你找點近的地方，別每次都跑到甚麼巴爾幹半島，總會找到個人願意跟你去吧！


想來，似乎我每次去旅行都沒有刻意找你、你每次去旅行我又沒空，要不我們約定，明年一起去次旅行吧！澳洲以外，我們都沒有一起去過旅行。

你誤以為對方根本沒興趣跟你去旅行，原來，只不過大家都沒有刻意去約。

若說「旅伴」嗎？最近一次可能說是去那趟Media Trip，三天兩夜，跟著志同道合的Blogger一起自在地聊天，聊著彼此對旅遊的看法、對Blog這流行文化之心得，整天待在一齊聊個不亦樂乎。

出發時，我甚至發現，原來，我很久很久，沒有試過有人跟我一起坐飛機了。我習慣了一上飛機便睡覺，坐非廉航的航班，則開動娛樂裝置。原來，有人跟你在飛機上聊天，是多麼痛快的事情。有人跟你一起出發、一起期待，總好比自己看著小小的屏幕吧。

我還會繼續一個人的旅行，但我不想每一次都是一個人了。

希望，下一次，我有機會找到朋友一起去旅行。

後記：每頓餐開始前，我們這些所謂的「旅人達人」、「飲食達人」，其實也不過是個奉行「相機先吃」的普通人，每天看到這些景象也覺有趣。

席間，我們都有談到外間怎樣看待我們這些人，除了上一輩傳統會覺得你昆「廢青」外，年輕一輩可能真的「神化」了大家。其實，大家只不過是喜歡旅遊、飲食、分享、文字的人罷了。

原文刊於有故事的旅人 / 迷．忘於澳洲360天 Facebook專頁，獲作者授權轉載。